编者按：2025年10月11日，在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举办了纪念姚雪垠诞辰115周年暨《姚雪垠评传》《姚雪垠画传》出版座谈会，与会嘉宾一起座谈《姚雪垠评传》《姚雪垠画传》的出版价值和意义，并深情回忆了姚雪垠先生。本文为资深编辑、出版家郑一奇先生在座谈会上的发言稿。

 

丰碑 · 明镜 · 基石

——祝贺《姚雪垠评传》《姚雪垠画传》出版

○  郑一奇

2025年为纪念姚雪垠先生诞辰115周年，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了姚海天、王琪编著的《姚雪垠画传》，河南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吴永平著的《姚雪垠评传》，双传同出，可喜可贺！这既为纪念姚雪垠先生树立了新的丰碑，也为现代文学研究、姚学研究奉献了最新成果。为我们研究、学习姚雪垠先生的人生追求、高贵品质、文学成就、文化自觉提供了优秀的读物。

姚雪垠先生（1910—1999）是著作等身、成就斐然的大作家，他的代表作《李自成》是当代长篇历史小说的高峰。他对长篇小说美学的探索，是当代美学研究转型的前奏。他是中国当代文艺思想解放的先驱，是中国作家和中国文学的骄傲。

姚老曾写过诗来表达他的文学理想、文学追求、文化自觉。

1975年他写了杂兴七律五首，第一首是：

试问迢遥路若何？丰碑数尽玉嵯峨。

低回红楼辞水寨，怅望青枫吊汨罗。

子美应夸诗律细，耐庵未必英雄多。

心随八月潮头壮，弱腕引弓射大波。

诗后有跋：“这一首诗是重视向文化遗产广泛吸收，故有‘丰碑数尽玉嵯峨’。”

其实，姚老的文学创作，特别是他的心血之作，长篇历史小说《李自成》，就是新的文学经典，是文学史上新矗立的一座丰碑。

由此，我又联想到中国自古以来久有为先贤、亲人“树碑立传”的传统。两本姚老传记的出版，就是纪念姚老的两座丰碑。

为纪念姚老，过去已出版过多种传记，如2000年出版的《姚雪垠传》（杨建业著），2023年出版的《姚雪垠传》（许建辉著），2024年出版的《姚雪垠年谱》（王宗辉著）。

2025年新出的《画传》《评传》，堪称“姚学”研究新华章。《画传》是图文书，用图文并茂方式呈现姚老70年光辉文学历程。作者是姚老的亲人姚海天、王琪。作者作为姚老的亲人，对姚老有深厚的感情，亦有独到的观察与了解。《画传》是精心之作。对姚老生平与文学成就讲述精到、准确；叙述内容全面丰富，答疑解惑旗帜鲜明，有理有据，图文互衬，图片丰富，有文物价值，效果直观，更符合当代读者阅读需求。书中也披露了一些新史料，让人惊喜。《画传》堪称姚学研究的知识小百科。

《评传》为当代文学研究专家吴永平著，105万字，是心态史深入的作家评传，是“姚学”研究学术创新的重要成果，是一部力求全面、深入、客观公允评价姚老文学成就的评传，是一部实事求是的评传，是一部从心态史角度深入探索的评传。通过作品评论来介绍姚老在文学、文化道路上的漫长探索，还深入挖掘传主在少年、青年、中年、老年每一个阶段的内心活动，分析传主的梦想、追求、理念、志向、雄心、意志、毅力、自省，揭示传主一生愈挫愈奋的人生经历与艰辛曲折的光辉文学道路，深入分析传主在逆境中绝地求生的心理因素，让读者更能理解传主与命运抗争的英雄故事。《评传》不仅有学术深度，更有人文情怀，让人感动。《评传》还是一部深入发掘史料，言必有据，新见颇多，又极为严谨，不妄下结论的学术专著。在阅读《评传》时，我想起了我编过的《南明史》（顾诚著）。这两本学术专著，有共同之处：史料丰富，下笔严谨，文风流畅，好读。

下面，再讲从读者角度，读两本传记的感受：

一、这两本传记，树立了纪念姚老新的丰碑。读这两本传记，是我们了解、学习姚老的捷径。对姚老的生平事迹，人生之路，文学之路，文学成就会留下清晰的认识，深刻的记忆，情感的振动。会激发进一步学习、研究姚学的强烈愿望。也会引导读者去阅读姚老的代表作《李自成》及众多名著、名篇。

8月21日，我读了《评传》，十分感慨，在日记上写道：“作家之路长、难、苦、冤、值。”“姚老成功是信念之力，哲思之力，追求之力，修养之力。是生命力之顽强。”“只有不畏艰难，才能登上高峰。”

二、这两本传记，为读者提供了一面可以对照学习的明镜。古人云：“以人为镜，可知得失。”读者读这两本传记，了解传主的人生经历，创作道路，文学成就……会不由自主地对照自己，发出扪心自问：

① 你年幼时有过梦想吗？

② 你青年时有奋斗目标吗？

③ 在遇到困难、挫折时，你顶住了吗?你的精神支柱足够强大吗？

④ 你听说过“志在圣贤为圣贤”“志在豪杰为豪杰”吗？你的奋斗目标是“小我”还是“大我”？

⑤ 作为作家，你有“文学是千秋事业”的文化自觉吗？你的作品，会成为中华民族文化宝库中的经典吗？

⑥ 你的一生，无论荣辱沉浮，你能始终心系祖国、心系人民、忠贞不渝吗？

⑦ 你对待中华文化传统，能既珍视、学习，又勇于超越吗？

这里说一个姚老当面提示我、启发我的故事：1993年11月，团中央任命我为中国青年出版社副总编，一次我主动找姚海天，说我想去拜访仰慕已久的姚老。我见到姚老后，讲了我读《李自成》1—3卷的感觉，也表达了想尽早读到后两卷的渴望。姚老谈了他在创作《李自成》时，努力超越古代历史演义的一些写法，在表现大的战争场面上有所发展。他还手书诗句赠我：

百代风流各创新，前贤未必绝无伦。

今人自辟康庄路，不拜施罗马后尘。

姚老勉励我，做编辑工作也要既珍视传统，又要学会超越前人。编辑也要有自己的学问根底。我在开始从事副总编工作时，得到姚老提示，十分珍惜，一直以此鞭策自己。1995年10月，我为纪念中国青年出版社成立45周年，写了纪念文章，题目即为《珍视传统 寻求超越》。读这本传记，可以把姚老的好学风与文化自觉传承下去。

三、这两本传记，为“姚学”研究提供了新的学术样本。两书是“姚学”研究的重要“基石”，读了可以启发研究新方法，新思路：如宏观与微观结合；文学与图像结合；史迹与心态分析结合；研究与纠偏、解蔽、去惑结合；研究传主人生道路与文化自觉结合，推出新成果。

学习姚老，要学习他历经风霜矢志不渝的坚定信念；学习他把文学事业看作千秋大业的不懈努力；学习他把奉献文化经典当作毕生追求的文化自觉。

写于2025年10月11日

（郑一奇，中国青年出版社原副总编辑，资深编辑，出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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