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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远境界映亮庸常人生——毕宽玲《超越尘世的呐喊》序/朱辉军
来源: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 发布日期:2025-07-24

 

高远境界映亮庸常人生

——毕宽玲《超越尘世的呐喊》序

  朱辉军

 

自古就传“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从荆轲到卢照邻、高适、刘长卿、刘因,直到郭小川,莫不如是。这是一方水土造就的,同时也成为地域文化的重要传统。受历史文化传统的熏陶,燕赵大地的女诗人也大多慷慨豪迈,毕宽玲新著《超越尘世的呐喊》就充分体现了这一点。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历史的车轮驶进了新时代,毕宽玲的歌声因此也洗去了悲哀与感伤,更多的是刚健和雄壮。

在她笔下徐徐展开的是:大漠戈壁旁稻花飘香的良田,崇山峻岭中宽阔平坦的公路,茫茫草原间的新型城镇,雪域高原上的边防哨所,……这些我们曾在古代边塞诗人作品里常见的景象,也与时俱进换了新的模样。

选择什么样的表现对象,可以看出作者的人格与追求。

陶渊明自诩曰:“心远地自偏”。那么,心高呢?人自豪!朱光潜先生在《文学与人生》中指出:“在这纷纭扰攘的世界中,我们大部分时间与精力都费在解决实际生活问题,奔波劳碌,很机械地随着疾行车流转,一日之中能有几许时刻回想到自己有性情?还论怡养!凡是文艺都是根据现实世界而铸成另一超现实的意象世界,所以它一方面是现实人生的返照,一方面也是现实人生的超脱。”此言善矣。心怀远大志向的人们,一定要以高远的境界来映亮庸常的人生。

毕宽玲正是这么实践的。在《抠不住的那些事》里,毕宽玲写到:

天外来

何须遇尘埃

落地生根

何须悬空踩

走天涯

何须在乎那些牵绊

纵横交错的枯枝落叶

怎奈不让根攀岩

……

与当代诗坛那些萎靡碎屑的所谓诗作相比,毕宽玲的不少诗篇堪称黄钟大吕。

荣登央视2023年星光春晚节目的《雪山上的雪莲——写给西藏边陲的战士》是一首赞歌:

你把青春留在

格桑花盛开的地方

雪域高原的性格

塑造了你的人生

为了祖国的边陲

你脚踏白雪覆盖的群山峻岭

翻越了一山又一山

你还是个孩子

你却把自己的翅膀

变成了雄鹰展翅高翔

你把生命变成了山

你把青春献给了大地

那盛开的雪莲花

把你的微笑灿烂

对历史上的杰出人物,毕宽玲也充满了敬佩。尤其是“和平使者”王昭君,她写了多首,我们来看其一:

你皓月成名坐星空

八月十五对着月亮踏歌行

……

上马抓缰嫁匈奴

群山连绵万壑拥

寒雪憔悴孤鸟行

沙漠的牧歌望苍穹

不是说诗人都“不食人间烟火”。过于“高大上”,其实也远离群众,很让人厌烦的。毕宽玲注意到这一点。

她写军嫂的坚守,写守岛老人的坚韧,也写年轻媳妇的无奈,还写到了大山孩子的求学艰难:

一段上学的

路程

足足要走上四五天

遇到河流窄窄的冰面

上面是峭壁的边缘

疯狂的孩子们

挣扎着匍匐前进冲过最艰险的一段

又一段

那是他们为了追求知识

把山路冰河

走得那么蜿蜒

古老的山庄

那里有父辈的坚强

……

爽朗的燕赵儿女,似乎总给人感情粗粝的感觉。其实不然。毕宽玲当然不像江南女子那样缠绵悱恻、卿卿我我,却也充溢着炽热的深情:

我问天问地

我曾经爱过的那个人

何时走近太阳升起的地方

让我远远地看看

是不是我爱过的

那个青涩的少年

还坐在我们一起坐过的山岗

……

但选取恰当的题材,并不一定可以写出成功作品。所以,既要注重“写什么”,更要讲究“怎么写”。

要从寻找物象起,铸成独到的意象,并生发出高远的意趣来。这是中外传世名诗的一条重要法则。即使是朱熹的“为有源头活水来”的千古名训,也是从“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中引出的。

当代描绘军嫂的作品有许多,毕宽玲独辟蹊径,这么来写:

雪山上的牧笛响起

那也是兵哥哥牵挂着你

夜晚的繁星眨着眼睛

也给卷帘人送来慰藉

舞台上的巾帼英雄

你也轻轻捧起军帽戴起

天下爱情诗已汗牛充栋,但其中多少是无病呻吟?著名诗人、美学家宗白华在《恋爱诗的问题》里曾恨恨地说:“中国千百年没有几多健全的恋爱诗了(我所说的恋爱诗自然是指健全的、纯洁的、真诚的),所有一点恋爱诗不是悼亡、偷情,便是赠妓女。诗中晶洁神圣的恋爱诗,堕成这种烂污的品格,还不亟起革新,恢复我们纯洁的情泉么?”这可是石破天惊之论!但又一语中的。

《超越尘世的呐喊》中有不少爱情诗,毫不矫揉造作,毫不扭扭捏捏,真率、诚挚而又深沉:

翩翩起舞,拥少年。两只蝴蝶花中牵。

芳草春梦,夏荷间。

晓窗登月,双相依,魂交柔缠。

欢声语,浓颜只因,情未了,风吹散。

小路未改,醉红颜。三十有载,断肠念。

梦回小路,偷偷看,只见背影。

欢声远,面难见,憾!

其中,“浓颜”可改为“浓艳”,“梦回小路”可改为“梦回幽径”,不影响整体相思意。总体上,是一篇难得的佳作。

除了一往情深之外,怎么独出机杼,才可见诗人的真情与功夫。毕宽玲在这方面也有一定开拓:

如果春天来了

那夏天就不远了

如果夏天来了

那秋天就要来了

如果秋天来了

那么冬天就要走了

如果你来了

那么四季都不用来了

这就触及到爱的哲理了!毕宽玲作品中,有不少都含有人生的哲思,令人读后深有感触。她在《叶子》中写到:

叶子跌落到海里

顺着海浪的翻滚

他把全身的灰尘

清洗得干干净净

身上轻松了很多

叶子抬起头来

望着天空

低头又看看大海的湛蓝

洗刷了自己

也放下了

那一路艰辛的点点滴滴

当然,毕宽玲也有些诗作,过于直抒胸臆,又不加节制,未免显得空乏;个别篇什,不注意锤炼词句,还有雷同之感。这都是创作到一定阶段的“瓶颈”现象。许多作家甚至艺术家,常常在“破茧化蝶”前,都有这么一段痛苦经历。期待她在以后的创作中,会努力加以克服。

经过多年的打磨,毕宽玲已渐入炉火纯青的佳境。相信她顺利度过“瓶颈期”后,会创作出更多豪健而又富有韵味的诗作来。

是为序。

 

                               2024年9月29日于兴隆南麓

 

 

朱辉军,作家、评论家,1996—2001年担任鲁迅文学院六年主讲。中国艺术报社、中国文联出版社原副总编、编审。曾任鲁迅文学奖、金鹰奖、中国文联文艺评论奖等评委。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