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于2025年第3期《文学自由谈》
白庚胜先生的诗该在哪里发表
○ 红孩
清明前几天,老友白庚胜先生将两首写山西河津的诗发给我,希望我看一下,然后找个合适的媒体帮助推荐发表。在以前,白主席(噢,忘了说了,白庚胜同志现在还担任着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当下人们在称呼当领导当老板的,都习惯把副字去掉)也曾将自己写的诗歌或散文转给我,我在报社主编副刊时,会很快将作品发出。前几年我从报社退休,谁再给我稿子,我基本谢绝,实在不好办,就转发给现职编辑,明确说,按正常来稿处理。做编辑工作几十年,我看稿有自己的原则,推荐别人的作品,更有自己的原则,即我喜欢为自己的阵地添砖加瓦,也喜欢为同行的阵地锦上添花。如果不是这样,我宁可不发不推荐。说白了,就是不为难自己,也不为难朋友。
近一段时间,关于作协主席写诗引发了不少争议。这作协主席既包括地县级,也包括省级,甚至还波及到白庚胜这级别的中国作协副主席。在网上,许多专业与非专业人士,时评家、酷评家,还有许多吃瓜群众都纷纷乐此不疲,一个劲儿地拍砖、转发。当然,在文人相聚的坊间,也免不了有人对此话题进行嘲讽热议。就我个人来说,这都不算什么大事。从去年7月以来,曲艺界关于天津相声演员杨议要拜已故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侯宝林先生为师一事,在网上不断砸场子、抖包袱,直到今天也没收场。有时我就想,这个相声界的争吵热逗,本身不就是一场现代版的实景喜剧相声大会嘛!即所有的人都是演员,也是观众。这可能就是网络时代的一个特征,任何人都无法回避。
我认识白主席的时候,他还在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当副主席。后来他到中国文联担任了书记处书记。等他再后来到中国作家协会担任书记处书记、副主席,因为工作关系,便有了更多的接触。我对白先生的了解,过去仅限于他是云南人,纳西族,文学博士,从事民俗学、社会学、少数民族文学研究,特别是在民间文化遗产保护方面卓有成就。至于他的文学创作方面,我了解的不多,偶尔会在报刊上看到他发的应景文章,当然也包括我曾亲自给他编发过散文。去年,网上就白先生发表在《民族文学》上的两首诗《玉树临风》《我愿是头玉树草原上的一头牦牛》公开进行了批评。这两首诗和批评的文字我当时也看了,很为白主席捏了一把汗,不知他怎么去应对。说实话,在如今文艺批评几乎失语的环境下,网络批评的跟进,是很令人欣喜的。它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对文坛平衡的作用。我从事新闻媒体工作近30年,新闻、通讯我一直写不好,但我喜欢文艺时评,有时甚至超出我对散文、小说的喜爱。记得在二十年前,一位资深的文学杂志主编对我说,你的文章很锋芒,不认识你的人还以为你是个五六十岁的人。我说,您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批评我?那位主编说,就是感觉你的口气很大的,总有居高临下的感觉。我听后笑了,说我在十七八岁时,有一次听陈建功做文学报告,那时的陈建功也才36岁,他说他的写作经验是:刚写时老子天下第一,写完后小子罪该万死!这句话对我影响很大,所以我在看到某些文学现象、文化现象需要发声时,我就会不管不顾的“老子天下第一”般地去写。
还好,没过多久,白主席就这场诗歌的风潮作了一次答记者问,我以为其内容还是充满实事求是精神,态度也是真诚恳切的。譬如白主席说,网络时代,有正反面的网络关注都很正常。文艺也需要网上欣赏,网上批评,网上监督。只要不是恶意炒作、作超文本的人身攻击与造谣,甚至转而煽动公众对文学、现实、社会及政府不满的批评,都要尊重、包容。我也不能另外。具体到自己的诗歌创作,白主席认为:在我整体考察玉树的自然、文化、人物、精神之后,深感此方乃是中华文明圣地、中华生态天堂,不容亵渎、玷污,只能按总书记的指示精神礼敬它、丰富它、赞美它,更好地保护建设它,从而激起自己以玉树地名起兴,作谐音释字式的形象采撷、意象提取、意境构建、情感注入、意义赋予的冲动而为玉树造像,突出它在我国地理、生态、民族、文明中的独特风采及价值意义,尽可能使自然美与人文美、传统美与当代美、地域性与世界性、人类性与民族性在作品中有机贯通、相得益彰,以彰显其“天人合一”的无限魅力,唤起尊重、守护、传承、建设好它的无限责任。要写好玉树的大美很不容易,要读懂它、理解它更不简单,必须有人类学、民族学、文化学的底蕴及家国情怀,审美才情,而不是闯越玄怪,激扬键盘,随心所欲。总之,我仍缺欠多多。关于这篇作品的思想性、艺术性及其成败,近日已见DeepSeek作过公允的、长篇的评价,勿庸我再作赘述。
按说,白主席说到这个程度我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但长期热爱文化批评的我还是想就此表明一下我的观点:第一,每个国家公民只要没有法律的限定,都有写作、发表、出版的权利;第二,作者的写作手法,表达情感和思想,是自己的选择;第三,作者的稿子投在任何的报纸、刊物、出版社、网络上,别人无权干涉;第四,编辑部在处理稿件上,应该保持平常心,不看作者的身份、名头,只看其作品的优劣,是否达到发表的水平;第五,作品发表后,读者有对其表达自己看法的自由,只要不触及法律和道德的底线;第六,对一部作品的褒贬不是某人说了算,更不是DeepSeek说了算。有了这样的一些认知,我想我在看白主席的诗歌,也包括其他人的文学作品,我就有了自己的尺度。这些年,从事媒体批评以来,我确实写过许多观点犀利的文章,也遭到过一些人的不满,但我发自内心地说,我是守得住道德和法律底线的。多年的新闻职业精神,使我一直不敢忘记“写作无禁区,发表有纪律”!
回到开头,再说白主席发给我的两首诗,一首《在河之津》,另一首《跳龙门》,大体保持了他以往诗歌的风格,即根据当地的地理、历史、现实,将其学术专业的社会学、人类学和文学的元素融入其中。据白主席说,他要立志把全国所有的县都走一遍,而且所到之处都要“雁过留声”,但能否留名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目前,白主席已经去了两千多个县,这是很令人佩服的壮举!假如他能为每个县写两首诗,那可就是六七千首,真的做到前无古人了。本来,我有心将这两首诗转给我原来供职的报纸副刊,但一想到去年白主席诗歌被网上的酷评争议,我就不好让我年轻的同事为难。鉴于此,我把白主席的这两首新诗附后,让读者诸公去判断,白庚胜先生的诗到底在哪里发表更合适。但愿以《文学自由谈》的编辑风格,是能够允许我以这样的方式作为这篇文章的结尾的。
在河之津(外一首)
白庚胜
吕梁纵贯,
中条侧卧,
河津自有河津的安然;
桃花初绽,
麦苗墨绿,
三晋菜花正金黄。
大河“几”行,
潜流劲动,
贫穷遁迹落大荒。
尧舜梦影,
大禹幻想,
都在兑现成丰藏。
洪灾不再,
天堑通途,
津渡洞开向八方。
煤农依旧在,
生态披绿妆,
文化正把豪情壮。
雄关漫道真如铁,
河津迈步从头越,
重振雄风日日强。
跳龙门
不敢以鲤鱼自诩,
龙门却在云天;
秦晋相依的峡谷,
只为爱设良缘。
盼它天荒地老,
等它千载万年;
自信黄河决不断流,
希望就在眼前。
鹊桥仙子何在?
金风玉露总相缠绵;
爱在河津的激流,
鲤鱼不再移情别恋。
2025年4月12日 北京西坝河
红孩,是中国散文的一个鲜明符号。他是散文的创作者、编辑者、研究者,也是散文活动的组织者、推介者、信息发布者,从这里你可以看到中国散文的发展态势,你也可以了解到红孩对于散文的最新发声。红孩说:散文是说我的世界,小说是我说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