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逢妙处笔生花
——章山《月光之下(组诗)》品读
作者:张清河
一
诗,就要有诗意,这是最最基本的。什么是诗意,诗意就是具有丰厚深远的意韵,而不是贫枯干瘪的乏味。无论是对喜怒的表述哀乐的倾诉,概莫如是,都在言有尽而意无穷之间,才是上品,才具诗意,才是诗。相比之下,白开水,就没有多少诗意可言,而茶而酒而咖啡就意味或悠然或浓烈或深厚,妙趣无穷,那就是意韵,那就是诗。
生活是充滿诗意的,可以说是无处不在,关键是你去发现它,这就需要慧眼了!
要写诗,首先得具备一颗诗心,也就是诗的情怀,有了一副诗的情怀,观察事物的眼晴对诗意的发掘就格外的聪慧格外的敏锐,异乎寻常,超乎凡人。
也就是说在肉眼凡胎那里,满目的平淡无奇,而在慧眼独具者那里,则如手持七色棱镜,分辨出纷披斑斓的异彩来。
诗人,就要具有这样诗心与慧晴,捕捉提取生活中诗材,酿造出丰厚的诗意,创作出意韵动人的诗作来。
其实这一番话,完全是世人皆知的,“卑之,无甚高论”。然而它对于观察和评说一位诗人及其诗作,往往又是最基本最有用的切入点,使你能以立即直奔要津,把握要害。
二
请看章山的诗作《月光之下》。
月光之下(组诗)
工地中秋
夕阳
早早地落下
像一个句号
标点在长河的尽头
月亮
早早地爬了上来
在高高的塔臂上
移动
园园的脸庞打满了
相思的粉底
我手捧
一碗米酒
月亮
在酒里摇晃
我一口把月亮
干下
微醉的梦里
有彩云追月
那山那水
山影幢幢
有高低的音符和连绵的旋律
山里面住着神仙
水流汤汤
有切切的悲鸣有奔腾的欢歌
江河里面轮回苍桑
工地泛着银色的光茫
逶迤而去
山野无声,河流载着月光
汨汨流淌
桥梁工地
在枯水的季节,打下
桩基的第一根桩,泥浆
如春天犁铧翻起的波浪
打完桥墩第一盘封底混凝土,曙光
铺满江面。收工的队伍
与栈桥、山峦、倒影定格成剪影
塔索像壮实的小伙子,挺立
苍茫之间,舒展的桥面
被琴弦般的拉索挽起
风过琴鸣,云过有声
我背起行囊转过身去,晚风轻抚
眼角一滴泪珠里装满了星星万点
章山的诗作,无不具有满满的诗意,而这些诗材,又几乎全是出自于寻常的生活之中,这就是那诗人必具的诗心与慧眼。那工地中秋的夕阳、月亮、米酒;那月色浸润中的山影、流水;那桥梁工地的场景与人物活动,都是再平常不过的,甚至是常人熟视无睹见惯不惊的,而在作者的诗心与慧眼里,却是充盈着满满的诗意,令人忍不住心潮激荡,不仅歌之咏之而且热泪盈眶了!既是柔情万种又是豪情满怀,实在是感人至深的!
三
时人有佳句曰“诗逢妙处笔生花”。这一组组诗,构思精巧,意韵隽永,语言轻灵,妙笔生花。那夕阳像“句号”,月亮“脸庞打满了想思的粉底”,我“一口把月亮干下”,“微醉的梦里,有彩云近月”,山影“有高低的音符和连绵的旋律”,流水“有切切的悲鸣,有奔腾的欢歌”,“舒展的桥面,被琴弦般的拉索挽起”,“眼角一滴泪珠里装满了星星万点”,这一连串的妙语连珠,妙笔生花,犹使整个意韵丰厚的诗情画意闪烁着一道道熠熠光辉。
而这些都是诗人敏锐的观察,从充满诗意的生活中,获得了神奇的灵感,再通过匠心独运的构思,进而迸发出妙语惊人的比拟和描模,字眼儿珠玑玲珑,这一连串的相因相生,相得益彰,怡悦人们视听,滋润人们的心田,激励人们对生活的热爱,堪称一组诗歌艺术的碧玉般的精品!
(张清河,贵阳学院中文系教授。著有文学文化普及读物多种,多部著述获得省市宣传部门的专项资金资助。《纵横浅说王阳明》《王阳明贵州诗译诠》《王阳明诗歌选译》《王阳明谪贬诗文漫话》著述,由贵州人民出版社等出版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