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文学是新文化建设的生力军

新时代有新的文化使命。

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郑重指出：“在新的起点上继续推动文化繁荣、建设文化强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是我们在新时代新的文化使命。要坚定文化自信、担当使命、奋发有为，共同努力创造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新文化，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讲话，为我们共同努力创造新文化、自觉担负起新的文化使命指明了方向。

作为文艺战线的一个重要方面军，纪实作家应积极自觉地主动承担这一新时代新的文化使命，为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续写崭新篇章。

(世界文化名人中，文艺家居多数。)

1、中国文艺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包含着器物、制度、行为、精神几个重要方面的文化，无疑是人类文明的核心所在；而文艺，又是文化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方面。所以，谈文化，必涉及文明，也不可能绕开文艺。正因此，在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征程上，文化人（包括文艺工作者）都责无旁贷、任重道远。

无论在传统文化中，还是当代文化中，文艺都曾是其中一个重要的方面。2014年9月9日，习总书记在北京师范大学看望教师和同学期间，特别指出：“古诗文经典已融入中华民族的血脉，成了我们的基因。……语文课应该学古诗文经典，把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不断传承下去。” 古诗文经典中承载着传统文化的精髓，其它古代典籍也是如此。中国人历来重视就“文化典籍”的编修，曹魏有《皇览》，唐代有《艺文类聚》，宋代有《太平御览》，明代有《永乐大典》，清代有《四库全书》，民国有《丛书集成》，这些都是它们所在时代的文化标志。历代这些典籍中，文艺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

这里特别谈一下纪实文学。古代的《左传》《战国策》《史记》等既是历史著作，也是重要的纪实文学作品。其实，就是在《诗经》、汉赋、“古诗十九首”、唐诗宋词和明清小说散文中，也有许多纪实作品。现当代的，就更不胜枚举。这些，往后我们要逐渐讨论，此处暂从略。要说的是，这些古人创作的纪实作品，也都是中华传统文化以及当代文化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

人类发展史表明：在创造了巨大的物质文明财富之后，许多国家都致力于补齐核心价值观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这个短板；在国家综合实力特别是国家硬实力得到迅速提升之后，也都重视补齐国家文化软实力这个短板。文艺在这些方面都大有可为。历史的接力棒，从先贤和前人那里传到了我们手中，我们也要奋发努力，做出我们这一代人的历史贡献。

补齐国家文化软实力的短板，就要格外注重原创，文艺创作、文艺事业更是如此。我们务必要将文艺原创力的提升，放到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占据文化制高点的高度上来认识和对待。原创性的程度，实质上是一个民族创造力的体现，是国际综合实力竞争的一个重要砝码。原创性的文艺作品，不仅深刻地改变着当今人们的心灵和感觉，而且往往能影响一代又一代后人，并能给其他民族和国家今天和往后的人们以滋养和启迪。

由于文学艺术是文化建设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方面，也是文明的重要表征，新时代中国的新文化建设，因此一定要把当代文艺创作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纪实文学作为新文化建设的生力军，我们要努力做出自己的独特贡献。

2、文艺是文化的储存器和过滤器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用多少个“一千零一夜”也说不完。其中最可宝贵的一条，是对宇宙旋律和生命节奏的深刻把握。印度文学泰斗泰戈尔为之感叹道：“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比中国文化的美丽精神更值得宝贵的？中国文化使人民喜爱现实世界，爱护备至，却又不致陷于现实得不近情理！他们已本能地找到了事物的旋律的秘密。”宗白华先生对此大加赞赏，并结合中国文艺做了深入的阐发。

中国古代的经、史、子、集，是历代文化的结晶。其中的《诗经》《史记》《庄子》《杜工部集》等等，都是我国代表性文学著作里，它们不仅记录了时代的变迁，同时也储存了中华文化的基因。此外，古代极为重视的礼与乐中，又有多少中华文化的密码？我们这里也不去抽象讨论，就看张择端的纪实绘画《清明上河图》。从文化的角度说，从中我们可能不断有新的发现。

多亏古人给我们留下这么多丰厚的文化艺术遗产。我们为之自豪之余，也常常激发起我们新的灵感。今天的影视，乃至网络文艺和AI创作，如果没有古贤遗存给我们的珍品，尤其是一些纪实性的文学、绘画、雕塑等，我们怎么去“复原”汉唐气象？又如何“再现”明清风情？

各种文化在发展历程中，有的长存，有的则被逐渐淘汰了。“过滤”文化的器皿有许多，其中文艺是一个重要方式。特别是在大变革时代，文艺的这一功效特别突出。我们看西方的文艺复兴与中国的五四新文化运动，就会有深刻印象。

当然，文艺作品对文化的“过滤”，也有一定的负面作用。在扫除“旧文化、旧风俗”等的旗号下，一些文艺作品歪曲、篡改甚至屏蔽了许多重要文化现象，也是有过惨痛教训的。

当代中国的文化人，面对古代那些浩如烟海而又博大精深的文化典籍与古迹，务必要有敬畏之心，不去轻易损毁；务必要有强烈的紧迫感和责任心，以时不我待的精神，努力建立起当代新文化的新标杆来。如此，方能真正无愧于我们的时代和人民。

(中国文化典籍里，文艺是主干。)

3、文艺在文化传播方面具有独特功效

文艺这一人类创造，虽然“出产”于特定时期和不同地域，但绝大多数都具有跨越时空的禀赋，并深刻地影响着后世和他乡的人们。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座谈会上曾鞭辟入里地指出：“因为文艺是世界语言，谈文艺，其实就是谈社会、谈人生，最容易相互理解、沟通心灵。”

源远流长的中国文艺，更是以自己独特的优势，使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在世界范围内得到广泛而深入的传播，得到不断地发扬光大。

一般说来，音画影像比文字更易传播。而作为综合艺术的京剧，并不容易为其他文化背景下的人们所理解。可是，恰恰就是京剧十分集中地凝聚了中华文化的精华。被誉为“国粹”的京剧如何在世界范围内传播呢？我们这里不妨做个简略回顾。20世纪初，梅兰芳先生首次把京剧介绍到美国、日本和苏联。在此之前，除了东南亚文化圈之外，世界各国对京剧是缺乏了解的，更谈不上喜爱了。新中国成立后党和政府加大了传播力度。1956年“中国访日京剧代表团”在日本多地巡演近两个月，除了传统剧目（也大多经过了改革）外，也有新编剧目，在日本掀起了“京剧热”，大大提升了京剧的国际影响。从改革开放后的20世纪80年代起，京剧走向了更广阔的世界舞台。北京、天津、云南等地京剧团不仅访问了法国、意大利、奥地利、瑞士、列支敦士登等国，而且还在墨西哥、巴西、阿根廷等国进行了商演，获得巨大成功。尤其是1980年10月北京京剧团赴美的商演，在美国多地刮起旋风，伊利诺斯州长和波士顿市长都宣布设立“京剧日”，《时代周刊》更刊文予以高度赞赏。进入新世纪之后，中国政府进一步加大了京剧走向世界的力度，让中国这一国粹艺术更加深入外国友人之心。连远在大洋彼岸的墨西哥所主办的《欢呼报》都欢呼道：“观赏（京剧《雁荡山》等）这种惊人的演出，就等于度过了真正美好的时刻，迈进了悠久的文化大门。”

人类的文化传播方式发生了几次重大变革，从口耳相传，到文字书写，到批量印制，到网络数字，到人工智能，科技的发展让文化传播日益深入和广泛。但在每一次变革中，文艺从来都没有缺席。文艺贯穿了始终，同时又有效地保持了文化的原汁原味，相对较少地对文化造成损害。

4、文艺在文化交流中的作用不可替代

不同文化因地域、种族、历史等原因，显然是有不少差异的。正因为有差异，所以才要交流和交汇。

中华文化本身，就是各民族文化交融的结晶。以迁徙、聚合、通婚、贸易乃至战争等方式，以中原定居文化为主体，北方草原游牧文化（主要包括匈奴、突厥、契丹、女真、党项、满蒙），与南方山地游耕文化（主要有海南黎族、湖广瑶族、广东畲族等），都逐渐融入了中华民族精神家园之中，形成了气象恢弘的统一性与多样性并存的中华传统文化。今天我们要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亟需从中汲取历史的经验和教训。

流水不腐，文化务必要“流动”起来。我们不仅要以开放的文化心态对待传统文化，对待外来文化亦应如是。绵延五千年的中华文化，既是本土各民族文化的交融，也得益于中外文化的交汇。

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中华文化曾多次与西域文化、印度文化、波斯文化、阿拉伯文化、东南亚文化和欧洲文化等相遇相交，并相得益彰。在新的历史时代，我们一定要坚决破除作茧自缚的各种“文化堡垒”。故步自封、抱残守缺，是难以大步走向现代文明的。为早日建成文化强国，我们务必要强化社会主义文化的整合力、凝聚力、向心力、感召力、影响力和辐射力。

这就需要辩证地处理好文化自信与文化交流的关系。正像江河有污水淤泥一样，任何文化也都有其污浊的东西在。当年鲁迅先生等新文化先驱，曾痛斥过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腐朽因素，自觉引入“德先生”和“赛先生”，使古老的中华文化实现了“凤凰涅槃”、破茧重生。可见，各种文化之间是可以互补的，绝不会因此而动摇我们的文化自信。

海纳百川，文化因其大容而不弃涓涓细流。只要保持中华民族文化的主体性，我们就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这是我们在建设新文化的过程中，要特别注意的。经由对不同文化的吸纳、消化、融通，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必将在新时代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

(鲁迅先生是新文化的旗手！)     图/朱辉军 绘

 

5、文艺为各民族文化增光添彩

这一节算是对第一节的回应与拓展，也算一个升华吧。

放眼看当今世界各国、各民族的文化，其文学及艺术都是其“华彩乐章”。20世纪 50年代，倡导和平的“世界和平理事会”先后评选出一批“世界文化名人”。第一批纪念的世界四大文化名人，分别为中国的屈原、波兰的哥白尼、法国的拉伯雷、古巴的何塞·马蒂。除哥白尼之外，其余三位都是文学家。

其实，自但丁之后，莎士比亚、拜伦、雪莱，歌德、格林兄弟、海涅，伏尔泰、雨果、巴尔扎克，普希金、屠格涅夫、托尔斯泰等，都在各自的国家创造了辉煌；还有安徒生于丹麦，裴多菲于匈牙利，密茨凯维奇于波兰，易卜生于挪威，泰戈尔于印度、川端康成于日本、聂鲁达于智利，博尔赫斯于阿根廷，略萨于秘鲁，马尔克斯于哥伦比亚……等，都因此让世界刮目相看。无论世界风云如何变幻，他们及其作品，始终是他们所在国家及民族的象征，并以此成为全人类共同的文化遗产。

崇文尚艺的中华民族尤其如此。屈原、李白、杜甫、苏轼、关汉卿、曹雪芹，直到鲁迅、齐白石、田汉等，都是我们民族的骄傲。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中，特别将鲁迅与新文化联系起来，指出：“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

我们还可从具体文艺作品来分析。出自1935年国产电影《风云儿女》中的《义勇军进行曲》，在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之前，已经产生了十分广泛的影响，并传唱到海外。1941年, 美国黑人男低音歌唱家Paul Robeson，灌录了历史上第一张由美国人主唱的中文歌曲专辑唱片 “Chee Lai: Songs of New China” , 宋庆龄亲自为这套唱片作序。其主曲Chee Lai就是《义勇军进行曲》。几十年来，其激越、雄壮的旋律已传遍世界各地，成为新中国的重要象征。 

我还曾多次引用斯大林1941年11月的红场演讲。虽然对斯大林的历史评价有很大分歧，但对他领导苏联人民战胜法西斯的业绩基本都是肯定的。面对兵临城下的敌寇，斯大林自豪而坚定地号召苏联军民奋起抗击，其中讲到：“这一群丧尽天良、毫无人格、充满兽性的人恬不知耻地号召消灭伟大的俄罗斯民族，消灭普列汉诺夫和列宁、别林斯基和车尔尼雪夫斯基、普希金和托尔斯泰、格林卡和柴可夫斯基、高尔基和契诃夫、谢切诺夫和巴甫洛夫、列宾和苏利柯夫、苏沃洛夫和库图佐夫的民族！……德国侵略者想对苏联各族人民进行歼灭战。好吧，既然德国人想进行歼灭战，他们就一定会得到歼灭战。今后我们的任务，苏联各族人民的任务，我们陆海军战士、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的任务，就是把侵入我们祖国领土的所有德国人——占领者一个不剩地歼灭掉！”在这里，斯大林自豪地提到了俄罗斯由古代到当时的重要思想家、政治家、军事家、科学家和许多文艺家，将他们视为民族的化身，这是一种多么强烈的文化自信啊！而我们中华民族的圣贤、英豪们，不也让我们充满着自豪与自信么？

当然，对于文艺这种人类高智商、高情商的创作，不可急功近利。文艺创作不是竞技体育，也不是杂技小品（虽然它们也进入了“艺术”），更不是股票证券，不是一蹴而就的。

 

时空虽然加速变幻，世界面貌日新月异，但对于像文艺、文化、文明这样的人类创造，还是要遵循客观规律、发挥主观能动，循序渐进，水到渠成。

正所谓“长城不是一天建成的”，我国新文化的“长城”，更要一代代积累，一代代拓展，才能永远立于寰宇之间。

 

（待 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