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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水患和水治/费新碑
来源: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 发布日期:2023-08-18

    


 

 

作者:费新碑


几天,北京受一个远在太平洋西北洋面生成,名为杜苏芮(Super Typhoon Doksuri)的超强台风袭扰。瞬时,山洪咆哮,狂泄千里,突然叫北京地区一向平静无事,因断流、干渴、枯竭、几乎死去的河道们如打鸡血般的猛然复活,让所有人瞠目结舌,半会儿之时无所适从,一脸懵逼?

特别,是我,一个在长江流域长大的南方人,见惯了每年大汛时汹涌澎湃长江水的人,也吃惊不小。在北京讨生活几十年,平时看着无大江无大河的北京平原。自以为:宽度仅100米左右通贯北京平原地区的5条中型河流和200余生气全无的小型水道,汛期再大的水,也不过是河道里的水流满当当、兴冲冲、急忙忙而已,怎么也翻不起大浪大水,但今日所闻所见因大雨而至的洪水爆发,才知道自己的孤陋寡闻,无知无识。

原来,以为北京是《尚书·禹贡》》说的:“王畿所在”,并特别相信:东汉卢植:“帝王之旧地”、唐人杨士勋:“天子之常居”、元人刘伯温:“金台千古帝王家”、清人英廉:“以朝万国”的天造形胜处,没有一点缺憾和缺点的优山美地,因为,老北京人常挂嘴,北京是皇上选的地方,还有错?!

殊知,我的盲目听从,瞎自傲娇,而忘却和忽略了自古北京就是水患重地的事实。据古文献统计:从元代至清代640年间,仅北京的一条永定河,古代叫“浑河、小黄河、无定河”,竟是中国华北地区水患最严重的水系,没有之一,它几乎年年水患泛滥,并有124次的决口成灾的史实,其中元代17次、明代29次,清代78次,所谓:“5年一洪、7年一淹、10年一改道”的打脸现实。

其实,北京水患是因其独特的地理地貌决定的。北京地区位于华北平原之海河平原与太行西山与燕山军都顶端,直接抵着和冲着绵绵不绝、复复重叠的,有着数百千米腹地的深山和大山,所以,从中国自然和人文历史的角度,北京处在一个又险又危的要害位置。1907年美国地质学家贝利· 维里斯在此考察后,根据其特别和特殊的地理位置取名为“北京湾”,并沿用至今。北京地区总面积16410.54平方千米,分为山区和平原两个部分。山区面积10200平方千米,约占总面积的62%,平原区面积为6200平方千米,约占总面积的38%,换言,北京西和北的太行西山与燕山军都山区面积占了北京市总面积的三分之二的地域。于此,北京地区又因暖温带半湿润半干旱季风气候的东南暖流和西北冷风之转换,而形成了每年“七下八上”的固定汛期。

时钦,汛起,此间北京山区海拔1000~1500米左右的千余条沟溪河水,以及无数的豁涧流水,和因山地向斜和背斜凹凸延展而增加的巨大汇水面积的洪水,便以秒数计算的重力和合力加速度地冲向海拔在20~60米的北京市平原,再,泄至海拔仅20~5米的天津沽口而消弭于渤海……,其高差为1000千米左右,水头在无阻拦情况下,不出150~600千米的路程用时仅十余小时便可及渤海海口。此水超乎强大的威力和伟力是恐怖的,不可思议的。准确的说:历史上整个北京城都是由北京湾西北之山地年复一年水患的洪积冲积而形成的四个沉积扇之平原台地所构成的。

为何,洪水一定要走天津,因为含北京和河北地区的整个海河流域平原的潮白河、永定河、大清河、子牙河、南运河五大河水系,汛期均相互挤兑着,没有商量余地的冲向“九河下梢”的天津洼地,因为它是整个约15万平方千米海河流域的最低处……,水不冲此,亦冲何处?这是自然决定的,苍天安排的,水在走,地所造、天之为,是铁律,没办法,不可改。

如是,一般情况下,这天老爷一股脑送来的洪水,人是没法、没招、没戏的,只有受着。1958年咬着牙的“根治海河水患”国家工程,不违天条,一是,开挖几条新泄洪道,如永定新河、子牙新河、蓟运新河等,顺势自然径流古河道旁边依等高线的再挖新河道;二是,划定几十个国家级的泄洪区,如永定河泛区、小清河分洪区、东淀、贾口洼、兰沟洼、宁晋泊、大陆泽、良相坡、大名泛区、白洋淀、团泊洼、永年洼、献县泛区等,这些泄洪区平时无事可耕种可居住,一旦有事便是牺牲之处;三是,在泄洪区再开挖无数的排水沟,举凡路过天津一带均可见到,因数目太多而无法取名,干脆以编号命名,现在已有300余号的河渠排水沟,以增加泄排从西北方向来的洪水能力。故而,北京地区因位于整个海河流域之顶头,是这片区域水患的牛鼻子,所以自古以来北京便是此水患治理之首要。


 

 

史记,《汉书》:“禹治水从冀州始”。

三千年来,根据文献所载,北京地区的主要治水有:春秋,荆轲为燕国督亢灌区,而携“督亢图”去秦国刺杀秦王之慷慨悲歌一幕;东汉,上谷郡守王霸“陈委输可从温水漕,以省陆转输之劳”一事;东汉,渔阳太守张堪引潮白河水在今顺义狐奴山(呼奴山)开渠灌溉8000多顷稻田的佳话;曹魏,曹操灭袁绍,伐乌桓为统一北方,向北、及北、又北再北连开“利漕渠”“平虏渠”“泉州渠”“新河”漕运四渠,首次南北通贯海河流域水系,使北方构成一个完整漕运系统;曹魏,镇北将军刘婧在㶟水(今永定河)“造戾陵堰和开车厢渠”之事,以利种稻,以益边民;曹魏,河堤水官樊晨扩修戾陵渠“更制水门,……。东尽渔阳潞县”直接将永定河水通至通州,“所灌田万有余顷”的业绩;西晋、镇北将军刘婧之子刘弘在永定河大地震后,子承父志再修戾陵堰和车厢渠之功;北魏,裴延俊疏通戾陵堰和车厢渠“遂溉田百余万亩,为利十倍”百姓赖之一事;北齐,幽州刺史斛律羡“转漕用省”开发温榆河,使边储岁积,公私均利一绩;隋代,朝请郎阎毗督建从洛口经天津直抵涿郡(今北京通州)之永济渠,第一次使北京水运系与与全国连通,奠定京杭大运河的基础;金代,金章宗开北京城治水之先,三命“放白莲潭东闸水”、“宫左流泉溉田”、“勿毁高梁河闸”开“金漕河”从民灌溉之业;元代,副河渠郭守敬重开金口河,以漕运和灌溉:元代,副河渠郭守敬浚畅阜通河、筑七坝兼及漕运和灌溉之事:元代,都水监郭守敬寻白浮泉新水源,“闭闸蓄水,开闸行船”开二十四水闸,开通通惠河,致京杭大运河全线贯通之功业;元代、中书右丞相脱脱再引金口新河,且“河道浮土壅塞”以致元顺帝怒杀脱脱的惨败教训;明代,北京城扩建成“凸”字形,为戍边而开头闸大通河之水道一事:明代,明世宗朱厚熜为漕运军粮在“京师锁钥”的密云修建“引白壮潮”工;明代,明穆宗朱载坖在北京北巩华城新建漕运军粮集散地,而实施的“疏通昌平河”工程;清代,康熙朝为治水患在永定河上游卢沟桥所尝试的“束水攻沙”工程……。

归上,可见北京治水所下功夫之伟大而持久的历史耐力,因为,北京的水患和水治关系着这座城市的命运和命脉,并赓续至今,不可不知、不可不晓,不可不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