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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夫子的“流动学堂”/朱辉军
来源: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 发布日期:2023-09-10

图:朱辉军/

 

 

作者:朱辉军


大教育家孔夫子有弟子三千,有听说过他有固定学堂么?

最初在故乡时和周游列国后回到鲁国,大概有过,据说在曲阜一个叫做“杏坛”的地方。从公元前497年起到公元前484年止,整整14年间,他的“学堂”完全是属于“流动”状态的。

孔夫子带着他的弟子可是“流动”了不少地方,卫、曹、宋、陈、蔡、楚等都留下过他们的足迹。“周游列国”有点夸张,至少南未下吴、越,西未进秦、晋,至于北边的燕,大概都没听说过。但后来被称作“中原”的大部分地方,他们倒是基本上都游历到了。这在当时交通极为不便的情况下,是十分不易的。

去过的地方,还大多不受掌权者待见。到了陈、蔡地界,过得更惨,温饱都不保,安全更成了问题。还“上课”不?上!这就是孔夫子伟大的地方之一——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后来梁启超在《知命与努力》中高度评价了这一点。我们也要以此勉励自己。

我们来看孔夫子是怎么“上课”的。《论语•子路》记载:“子适卫,冉有仆。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庻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非常生动地记录了孔夫子随时随地给弟子以教诲的情形。从“庶”,到“富”,到“教”,我们应该觉得很熟悉和亲切吧。

在不同地方“流动”的时候,孔夫子对弟子们到底会讲些什么呢?概括地说,有三方面:主要是他以“仁”为核心的儒家思想;但时不时也超出了儒家教义,涉及到广泛的社会、历史、治国、教育甚至诗歌等问题;此外,还常常有因时因地而讲的人生道理。

除了把“仁”时常挂在嘴边,孔夫子还常常谈论“君子”与“小人”,看来他对此有切肤体会:“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纵观整个中国历史,小人实在太多,而君子却并不多。其中一个原因是,君子要修炼出来,小人呢?自发地、自然地就产生,并且总有合适的土壤。

回来说孔夫子。从《论语》中的记载看,孔夫子大多是一对一的谆谆教诲,这大概是受环境条件所致。如果环境许可,孔夫子就会与弟子们一起谈笑风生:

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老夫子就是老夫子,其志向完全与个人荣辱沉浮无关,而是放眼天下,让天下苍生都各得其所。

最有意思的是,这位念念不忘“克己复礼”的老夫子,骨子里却有别的超越的寄托。他对弟子常有评点。有一次孔夫子与四个学生谈起志向,子路、冉有、公西华基本上都表示要建功立业,唯曾皙说:“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即曾皙)也。”这段记叙大大颠覆了以往孔夫子庄严而肃穆的形象。其实在我看来,这正是孔夫子的终极追求。

夫子偶尔离开,比如去见国君,或者见南子,弟子们又会怎么样呢?他们也学习和交流的么?我对这一点很有兴趣。因为在当下,如果老师或家长不在跟前,有几位还会自觉学习和思考?

来看《论语•颜渊》中的记录:“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这里指棘子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棘子成系卫国大夫,他与子贡对话时,显然老夫子并不在场。但看子贡所答,完全符合孔夫子的“文质彬彬”之思想。对了,子贡所言中,还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缘起。

说一下著名的“子见南子”吧。《论语•雍也》载:“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孔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说的是孔子带着弟子来到卫国,当时卫国实际的掌权者是卫灵公的夫人南子。南子妖媚,名声不佳。可她仰慕孔子的能力和品德,听闻孔子到卫国了,便恭敬地邀约孔子与她会面。孔子显然去了。谈了什么?不得而知,1972年批林批孔,“子见南子”这一段可是被大肆“炒作”了一番。因为孔子居然真的去面见了南子,子路于是表示了不满。老夫子百口莫辩,只好赌咒发誓:我没有做任何不该做的事,否则老天都要厌弃我、厌弃我!——一口气在弟子面前说了两遍! 孔夫子也太可爱了。爱美之心呢,孔夫子应该也会有,但他更高的追求是说服国君或掌权者们行仁道,于是才冒着风险去的。可惜卫国父子及南子都辜负了老人家,子路呢,就算冒了一次傻气。这个子路,还“七十二贤”之一呢,性格上估计还是有些缺点。怪不得老夫子要经常敲打他。

师与生、生与师、生与生之间经常交流互动、教学相长,这样的学习方式很令人羡慕。西方的雅典学院,战国时的稷下学宫,一直受到后人推崇。在我看来,远不如孔夫子的“流动学堂”来得自然、活泼、愉悦。孔夫子因此可以被称做“快乐学习”的创始人。

如今社会更发达了,分工也愈严格,人们更多地局限于某个专业、某个地域。还是要倡导“通识教育”,努力打破分工及专业、地域等的限制。“流动舞台”做了一些有益的尝试,但依然未尽如人意。如果多一些“流动学堂”、“流动舞台”、“流动医疗”等,广大百姓的文、教、卫需求一定能得到更好的满足吧。

 


朱辉军,作家、评论家,1996—2001年担任鲁迅文学院六年主讲。中国艺术报社、中国文联出版社原副总编、编审。曾任鲁迅文学奖、金鹰奖、中国文联文艺评论奖等评委。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副会长